2010年12月7日 星期二

父喪過後

感謝各位的關懷,小弟在此代全家人致上十二萬分的感謝。

父親是個國小畢業的裁縫師,沒讀書不代表不能讀書,每日在閱讀完晨報之後父親開始一天的生活,也或許是看了政治取向較濃郁的報紙,父親始終是個深綠的支持者。

後段的生活不加贅述,我常形容老爹提早變成老頑童,翻翻覆覆的個性常讓家人欲哭欲笑。

父親給我很簡單的兩個指標,他生平最厭惡兩種人:一是哭哭啼啼掉眼淚,那代表太軟弱;二是說謊找藉口,那代表沒原則。我也常這樣訓示我的學生,從自我開始才能堅定未來。

在友誼的方面,父親是個內向的人,生命中只有親戚跟鄰居,而沒有多餘的交情,我曾經為此對父親的觀點感到無法贊同,但後來我才懂,在當初那個沒祖產又沒背景的年代,父親為了養育四個想讀書的小孩犧牲了多少,姐姐們和我很榮幸在十多年前考取了錄取率三成不到的國立大學,而真正該感到光榮的是父母在這廿餘年的克勤克儉,給了我們很大的力量。

還記得第一次脫口說出三字經是在國小五年級時,當時我並不知道那代表什麼,但父親憤怒的表情告訴我我做錯了,而他也淡淡的要求我在祖壇面前跪了兩個小時反省,然後給了我這樣的一段話:「不管知道或不知道,做錯了就是做錯了,而很多錯的事,會留到未來,給你的人生越來越抹不清的污穢。人生有很多東西是一定要堅持的,堅持學好也要堅持不變壞。」

印象中父親最高興的一剎那,是我到花蓮任教之後,九三年的八月八日,里長為養育四個國立大學畢業的父親推薦鎮上的模範,領獎時父親背上那條紅肩帶的時候,木訥的表情不知該如何表現內心的高興,直叫我用剛買的數位像機多拍點照。

祖宅重建之後,父親要我將祖先的神主牌背後騰上族譜,這時父親道,先祖是從福建省南安縣陪同鄭成功到台灣的閩南人,祖先在清朝任官,在日據時代理所當然成為了叛逆份子,人生在世不論做的如何,死了也不過就僅能佔據這神主牌後的三個字,所以我們當人後輩的,一定不能數典忘祖,這時執筆的我也清楚的告訴自己,父親,我永遠不會忘記你。只是現在我才發現,要拿出毛筆寫下您的名字在這祖譜上有多艱難。